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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老臣归来五（第2页）

王野母亲王夫人的百货公司有一个老记账员，她的奶奶更老，双眼已看不见，踏上地球时已是老人，连记账员都不记得奶奶的岁数，但是奶奶不肯死去。

前后死了三回，每回老记账员哭着说：奶奶，再等一等，梓鶸王就快回来了。

每一回，奶奶听见梓鶸王三个字，浑身颤抖，好像用全身细胞和死亡做斗争，然后渐渐醒来，王野郁郁地看着她，“人都不想死，但很多梓鶸星人不是怕死，是怕回不到家乡。”

“带她上去吧。”

她听得热泪盈眶。

他侧过身，面对着窗外的庭院，难过得哭了，“梓鶸星回来了，老奶奶再也喝不下东西，还是不肯合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母亲是女强人，一直忙自己的生意，是老奶奶把我和哥哥带大的，她也是我的奶奶。”

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不管她能不能挺过浓雾，至少让她回到家。”

他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每次你都问我王呢？我也不知道应该去问谁，臣民们回来了，答应一定带他们回家的王却失信了，失望就像传染病，击倒了一个又一个的臣民。”

以前，她失望的时候，王野鼓励她，如今，她挺起胸膛坚定地告诉他，“她会回来的，既然她派我来打前锋，肯定有她的理由。”

王野抹掉眼泪，重重地握住她的手。

凌晨，她和王野开车到了记账员的家，窗帘透了一点缝隙，记账员说老奶奶怕光耀眼。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房间的光线，房间像一间整洁的杂物房，两边有序地堆满了用不上的老家具，老器皿，仅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直通床头。

老奶奶平躺在床上，两眼深陷，印出两个椭圆的眼窝子，她猜老奶奶若变成骷髅，头颅一定是这般模样，身子很薄很薄。

王野掏出熬得浓浓的生命花水，灌了一小口进老奶奶嘴里。水从嘴角溢了出来，王野不甘心地再喂了一口。

记账员哽咽着说已经半个月不进水了，王野的眼泪滴在床上，大声地呼唤，“奶奶，奶奶，梓鶸王回来了，梓鶸王命令我带您回家。”

老奶奶的手指突然动了，喉咙出咕咕咕的声音，枯瘦的手指一下子抓住了王野，条条青筋暴烈，鸡皮鹤肤，手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褐色老人斑。

王野又给她灌了一口生命花水，水顺着嘴角溢到脖子，记账员颤巍巍地替她拭干，梓若子将另一只大的保温瓶递给老记账员，“你也再喝一些，我们马上赶路。”

记账员已收拾好必备的行李，三皮箱三背包，从老奶奶床头抱上一盆碎紫花，还有无数她舍不得的东西。

王野轻声告诉记账员，等她们安顿下来，他一定将她的家悉数搬上星球。

两人将老奶奶的折叠床放在皮卡车上，让老奶奶蜷缩着躺在上面，盖上一张薄薄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