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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金铺劫匪
龚克话音刚落,夏图脸色就变了。
她当即做出了反应,屈膝、蹬腿、攀援、越墙,四个动作连贯完成后,人已经消失在龚克和叶南笙面前。
“你怎么不去?”
叶南笙挪挪脚问龚克,她的鞋底和地上砂石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龚克自认是毫无运动细胞的人,他人生里唯一擅长的两项运动,一是散步,一是有氧运动,但仅限于吞吐氧气。拿关楚的一句话来形容龚克,就是——只要他不死,他就是世界上最热爱运动的人,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喘气。
所以当叶南笙质问他为什么身为男人不去追可疑人物却让个女生冒黑爬墙的时候,龚克直接回了一句:“不擅长。”
他不认为是男人就该全能,他认为人有不擅长是理所当然的。
叶南笙耸耸肩,然后开始活动身体,看样子是打算去支援夏图。龚克想叫她别去,可等他酝酿好措辞,叶南笙早不见了。
交流障碍有时的确让人懊恼。龚克抿着嘴唇,重新蹲下身子开始干活,他的工作就是从细枝末节中找出那个手段凶残的变态杀手。
可是,如果那只眼的主人和案子有关或者它根本就属于凶手,那它是在看什么呢?窥视警方破案进展吗?这种说法显然从很多角度都是解释不通的。
龚克放下电筒,脸凑到离龟裂极近的地方,墙体长年积累的骚臭味很刺鼻,他却像什么都没闻到似的。
墙体一掌半左右厚,龟裂最宽一处有三指宽,龚克从墙这边一点一点查看,最后到达墙的尽头。那是一处院落,也是11路公交总站,经年的屋舍一栋栋挨着,在夜幕下延绵成山,修葺一半的楼顶活像个露底锅,秃子般扣在最东侧的三层办公楼上,一旁停着的一辆待报废公交车。
公交车的窗玻璃早破了,不知被谁恶作剧式地糊了些灰白色报纸,风吹起,没糊牢的报纸像旗子一样飘着。
这些似乎很符合一个接连两次成为第一案现场的特征,凶案生后,这里谣言四起,也没人再敢在这里坐车,公交站便临时搬走了,只留下这来不及装修完的办公楼和没有处理的旧车辆。
龚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习惯性地低头思考,一阵风恰好吹来,脊背一凉,刚刚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猛然抬头,一只眼就在离他一墙之隔的距离,看着他。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地“贴”
着他的眼。
“小心破坏现场痕迹。”
三秒钟对视后,龚克倏地对着墙那边说。
“9o2,比起你的长相,你的人还要没趣一些。”
龚克看不见叶南笙,却想象到黑暗里她挤眉弄眼,感叹恶作剧失败的样子。的确,和绝大多数人比起来,龚克的胆子异常的大,在这世上似乎从不存在什么能吓得到他的人或者事。
因此,叶南笙接下来的话是从一种挑衅权威失败后的沮丧情绪开始的。
“鞋印尺码目测24和25之间,运动鞋,安踏品牌,灯光太暗,我看不清鞋底具体花纹,不过总归是五年前夏季系列中的某一双,不是V-576oo12就是s-7595112……至于体重,需要具体测量下地表受压再除以均摊面积才好做粗略估计,当然,不排除存在个人用力的习惯差异。”
“咚”
一声,消失一会儿的叶南笙翻墙回到了龚克身边。
“你没去找夏图。”
龚克问。
叶南笙耸耸肩,“比起拿凶破案,我还是擅长这个。”
她拇指一翘,指向墙背面。
正说着,夏图也回来了,不过显然很失落,她通知同事过来勘查现场,站在车旁边踢飞一颗石子,“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抓着他了。”
“未必是和9-21有关的。”
龚克说。
“可万一有呢!”
夏图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的失职让案子告破再次失败。
龚克曾经看过一本西方关于刑事案件的书,其中一句他记忆犹新,那句话是这样的:即使一个男人像圣人般无瑕,但当他太太死在西图而他本人远在英国时,警察还是会第一个怀疑他,永远是这样。
那本书叫bodyofevidence,中文译为:《席女法医》,作者是帕特丽夏?康薇尔,美国人。
一个美国人说出了几乎所有面临窘境时的警察都爱犯的错误。
“你该学会暂时搁置和过滤。”
在警校教书时,龚克很少直截了当给学生建议,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影响,他破例了,也许是被叶南笙大公无私向他展示专业素养的精神感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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