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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第2页）

黛玉便问他道：“我听说你在花果山时，曾是个猴王。那你这个猴王是如何得来的呢？”

孙悟空答得十分轻松，道：“那水帘洞洞天以水瀑为门，众猴群都不敢探寻，是我冒险进出，替他们寻了这洞天福地安身，从此安稳睡眠，各享成家之福，因此全都信服于我，拜我为王。”

黛玉微微颔首，道：“也就是说，因为你立下功劳，有了声望，所以得以为王，是不是这样？”

孙悟空颇有得意之色，笑道：“正是！正是！”

黛玉盈盈一笑，道：“那么做人也是同理呀。倘若你只想做个独行侠，自由自在嬉笑怒骂，逍遥天地之间，那谁也拦不了你；但你若是追求仙业时，还想受人敬仰，威重四方，又岂能不做出些功绩来？既然是功绩，不得众人认可，又怎算得功绩？”

孙悟空一时语塞。

按说修道的人本不该有此功名之心，偏偏他在花果山为王数百年，久居人上，早添了好虚荣、爱炫耀的习气。可是山中猴群懂得多少？他那猴王来得容易如同儿戏，便觉得与人打交道也是如此。

照他看来，若学了一身本事，却只甘于平庸，不能干出一番大事，实在不啻于锦衣夜行；独来独往虽也潇洒自在，但又哪有一呼百应、四海拱伏来得快活呢！且话又说回来，当猴王虽要先立功，可称王之后人人都听凭调遣，自己不是又得自在了么？

这样一想，他心里便有了偏向，对黛玉道：“若是这样，为了立名立功，先受些拘束，倒也不妨。”

黛玉不禁抚掌，轻笑道：“是极，是极。选择在你，谁也勉强不了，又何谈束缚？”

这话听着像是赞同，但孙悟空总感觉有些微妙，疑心其中另有深意，便试探道：“不知师姊喜欢做什么样的人？”

黛玉笑了下，道：“我？我却比不得你有大志向，顶多是个独善其身之辈罢了。但要说喜欢，谁能不喜欢兼济天下，有志气、有节操、有作为的大丈夫呢？”

孙悟空早有取舍，闻言更觉深合己意，便将疑心尽去，断然道：“既然师姊喜欢，那我将来就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罢！”

这正是人无欲则刚，一旦有所求，便由不得人不俯首低眉，正好似唐太宗所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黛玉本就是恐他无意中熏染恶习，有心导引他向善，见他如此表态，欣慰之余，又有些好笑与感动，索性趁热打铁，笑道：“此话当真？你要真想当个大丈夫，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了呀？”

孙悟空傲然道：“这有何难？”

刚要夸口，忽然想到前车之鉴，到底还是补了个但书，转而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也是讲道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人若犯我……”

黛玉斜睨他一眼，道：“如何？”

孙悟空目蕴精光，嘿然一笑，道：“人若犯我，我正好替天行道便是！”

黛玉笑得不行，点着他取笑道：“你这小猴子！就你这股子机灵劲儿，还想当什么大丈夫啊？”

这一下却被孙悟空拿住话头，笑嘻嘻反问道：“世间道理再多，也没有规定好人就要愚笨受欺负的吧？师姊聪慧，照样心地仁善；我不过是仿效师姊行事，怎么却因为我机灵，就当不了大丈夫呢？”